道逢老边卒,白发两垂颐。不避五兵锋,向予重致词。
片言欲出口,双泪惨涟洏。次第吐边情,一一三嗟咨。
赢卒当雄关,茕茕命如丝。饷饩虽有常,粗粝不可炊。
仓庾隔数舍,两斛月所糜。强者力负归,弱者易铢锱。
市贾谁欲售,竟为廪人资。旧积与新征,交并眩所司。
陈陈恨相因,循弊无已时。属夷时近关,仓皇势莫支。
外以助虏奸,内以邀重贻。拂意戕逻卒,王制辄见縻。
将吏畏简书,徒增抚赉资。即殚战士膏,莫逆猾虏姿。
爰立樵采法,以饰赋敛基。公私倘各遂,樵采亦其宜。
乃今则不然,岁岁徒伤悲。枵腹出关去,目昏神尤萎。
或返或见俘,吉凶难预期。哭声应斧声,山风转凄其。
束薪未满额,公庭惧鞭笞。侯门妻与母,对语情弗持。
尚谓官家饷,足疗数口饥。妇人处闺阁,时艰奚能知?
寥寥升斗间,凋耗讵有差?既均偿马金,充薪亦在兹。
沟壑立可待,十户九仳离。
公一女,嫁为畿辅某官某妻。公夫人甚爱女,每迎女,婿固不遣,恚而语女曰:“而翁长铨,迁我京职,则汝朝夕侍母;且迁我如振落叶耳,而固吝者何?”女寄言于母。夫人一夕置酒,跪白公。公大怒,取案上器击伤夫人,出,驾而宿于朝房,旬乃还第。婿竟不调。
公为都御史,与太监某守辽东。某亦守法,与公甚相得也。后公改两广,太监泣别,赠大珠四枚。公固辞。太监泣曰:“是非贿得之。昔先皇颁僧保所货西洋珠于侍臣,某得八焉,今以半别公,公固知某不贪也。”公受珠,内所著披袄中,纫之。后还朝,求太监后,得二从子。公劳之曰:“若翁廉,若辈得无苦贫乎?”皆曰:“然。”公曰:“如有营,予佐尔贾。”二子心计,公无从办,特示故人意耳。皆阳应曰:“诺。”公屡促之,必如约。乃伪为屋券,列贾五百金,告公。公拆袄,出珠授之,封识宛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