忆昔千步廊间住,起听胪传禁门曙。甲午科中看大魁,奇章公后闻芳誉。
掉鞅天街笑语同,谭文雪屋过从屡。云龙上下许相逐,鸿燕参差那再遇。
倏逢令侄在金陵,还与老夫同玉署。紫泥忽自天上来,英荡偕从日南去。
画鹢秋飞江面风,蓝舆晓湿关头雾。广州西下望珠浦,邕管南边过铜柱。
槿花红照瘴雨山,椰叶翠暗蛮烟路。嗷嗷长念雁回边,跕跕遥怜鸢堕处。
自嗟老愧希古心,每羡才堪济时具。佐宣德意示怀柔,劝涉炎荒慎将护。
蘘荷先备蛊气侵,薏苡仍戒流言污。己欣婉画起迂疏,更喜清诗慰迟暮。
来春庾岭及晚梅,到日新洲采芳杜。君上王维应制篇,我寻平子归田赋。
金銮寓直倘所思,好倩双鱼传尺素。
浮图文瑛居大云庵,环水,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。亟求余作《沧浪亭记》,曰:“昔子美之记,记亭之胜也。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。”
余曰:昔吴越有国时,广陵王镇吴中,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;其外戚孙承祐,亦治园于其偏。迨淮海纳土,此园不废。苏子美始建沧浪亭,最后禅者居之: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。有庵以来二百年,文瑛寻古遗事,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: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。
夫古今之变,朝市改易。尝登姑苏之台,望五湖之渺茫,群山之苍翠,太伯、虞仲之所建,阖闾、夫差之所争,子胥、种、蠡之所经营,今皆无有矣。庵与亭何为者哉?虽然,钱镠因乱攘窃,保有吴越,国富兵强,垂及四世。诸子姻戚,乘时奢僭,宫馆苑囿,极一时之盛。而子美之亭,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。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,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,则有在矣。
文瑛读书喜诗,与吾徒游,呼之为沧浪僧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