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北双调新水令】一春无事为花愁,对东风转添憔瘦。盼多才难割舍,对此景漫追游。岁月如流,岁月如流,心上事今非旧。
【步步娇南】静掩纱窗空把香囊绣,无语沉吟久。香闺泪暗流,自恨无缘,好事难成就。何处诉离愁,泪珠湿透罗衫袖。
【折桂令北】这几日为伤春懒上妆楼,数事儿一一难留,对人前把精神强抖,饮食不周。想当初实指望天长地久,到于今空惹下蝶怨蜂愁,为你情事悠悠,只是无了无休。空辜负画堂前柳嫩桃娇,捱不过绣帏中日暖风柔。
【江儿水南】玉腕长虚漏,湘裙过掩头,我想今春更比前春瘦,见双双燕子归来后,闷恹恹鬼病相缠守。无限凄凉僝僽,静掩上重门,捱几个黄昏时候。
【雁儿落带得胜令北】空对着碧溶溶一银钩,暗数着静悄悄三更漏,为伴着薄怯怯翡翠衾,空倚着香积积黄金兽。呀,俺才待要做一个团圆梦,又被那子规声在窗外头,看看月转过秋千架,又被那晓莺声送我的愁。休休,也不须闲穷究,甚的因由,不是冤家不聚头。
【侥侥令南】绣幕珠帘懒上钩,日午时懒梳头,一任钗横云鬓乱,泪洒春山两腮愁。
【收江南北】呀!早知道这般样春光虚度呵,何日里诉离愁,俺只见过时桃杏不经秋,你如今好丢,俺如今好休,只怕文君不比旧日风流。
【园林好南】海山盟全不应口,说来话如今变仇,负心的苍天不佑,须有日看傍州。
【沽美酒带太平令北】叹春光似水流,叹春光似水流,不觉得又是一年休。俺只见雨雨风风暗结愁,红雨散绿云收,莺哺子恋新雏。不明白冤家抛人在脑后,甚日得佳期成就,曾和你拈香设咒,我呵,我与你意投志投,那些儿不投,呀,到于今都做了海山遥秀。
【清江引】多才不来添烦恼,自觉香闺悄,恹恹病转加,害得没分晓,一天愁待他来都散了。(万锦清音)
经,常道也。其在于天,谓之命;其赋于人,谓之性。其主于身,谓之心。心也,性也,命也,一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其应乎感也,则为恻隐,为羞恶,为辞让,为是非;其见于事也,则为父子之亲,为君臣之义,为夫妇之别,为长幼之序,为朋友之信。是恻隐也,羞恶也,辞让也,是非也;是亲也,义也,序也,别也,信也,一也。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,是常道也。
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,则谓之《易》;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,则谓之《书》;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,则谓之《诗》;以言其条理节文之着焉,则谓之《礼》;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,则谓之《乐》;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辨焉,则谓之《春秋》。是阴阳消息之行也,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辨也,一也,皆所谓心也,性也,命也。通人物,达四海,塞天地,亘古今,无有乎弗具,无有乎弗同,无有乎或变者也。夫是之谓六经。六经者非他,吾心之常道也。
是故《易》也者,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;《书》也者,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;《诗》也者,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;《礼》也者,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;《乐》也者,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;《春秋》也者,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。君子之于六经也,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,所以尊《易》也;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,所以尊《书》也;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,所以尊《诗》也;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着焉,所以尊《礼》也;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,所以尊《乐》也;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辨焉,所以尊《春秋》也。
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,忧后世,而述六经也,由之富家者之父祖,虑其产业库藏之积,其子孙者,或至于遗忘散失,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,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,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,以免于困穷之患。故六经者,吾心之记籍也,而六经之实,则具于吾心。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,种种色色,具存于其家,其记籍者,特名状数目而已。而世之学者,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,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,牵制于文义之末,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。是犹富家之子孙,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,日遗忘散失,至为窭人丐夫,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曰:「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!」何以异于是?
呜呼!六经之学,其不明于世,非一朝一夕之故矣。尚功利,崇邪说,是谓乱经;习训诂,传记诵,没溺于浅闻小见,以涂天下之耳目,是谓侮经;侈淫辞,竞诡辩,饰奸心盗行,逐世垄断,而犹自以为通经,是谓贼经。若是者,是并其所谓记籍者,而割裂弃毁之矣,宁复之所以为尊经也乎?
越城旧有稽山书院,在卧龙西冈,荒废久矣。郡守渭南南君大吉,既敷政于民,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,将进之以圣贤之道,于是使山阴另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,又为尊经阁于其后,曰:「经正则庶民兴;庶民兴,斯无邪慝矣。」阁成,请予一言,以谂多士,予既不获辞,则为记之若是。呜呼!世之学者,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,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