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明间徽州歙县人,字彦昭。元时,官至海北廉访司副使。后寓居福州怀安,买田建义学,以教育后进。又立白苗、阳岐二渡,买田供舟子生计,人称郑公渡。入明,起为宝应县主簿,迁潞州同知。有《樗庵类稿》。► 197篇诗文
君不见燕昭当时下士日,乐生慷慨献奇术。一朝尽破七十城,昔日故鼎归磨室。
君不见屠肆之儿人不识,高飞未得横天翼。窃符一日矫王师,北却邯郸声奕奕。
又不见荆轲市醉藐豪右,入燕亟载将军首。径至咸阳献地图,怒击秦王环柱走。
古来豪侠此其俦,亭亭意气薄王侯。危言一动北风起,拔剑欲断黄河流。
丈夫四海同辽廓,谈天雄论摧山岳。宁愿一死不脱缨,安能局蹐居丘壑。
君不见书生婆娑翰墨场,穷年力学攻文章。晓窥芸阁明窗静,日短暮续青藜光。
倚马万言犹不足,夜光之珠混鱼目。不如三尺剑苍芒,挥之旦夕易陵谷。
闻道四夷多未格,拥裘谁画平原策。负弩愿请向前驱,直挽银河洗兵甲。
远山虎啸悲林木,磨牙吮血啖人肉。并借重开双宝刀,挥扫贪风驱残酷。
数千里外,得长者时赐一书,以慰长想,即亦甚幸矣;何至更辱馈遗,则不才益 将何以报焉?书中情意甚殷,即长者之不忘老父,知老父之念长者深也。
至以“上下相孚,才德称位”语不才,则不才有深感焉。 夫才德不称,固自知之矣;至於不孚之病,则尤不才为甚。
且今之所谓孚者,何哉?日夕策马,候权者之门。门者故不入,则甘言媚词,作妇人状,袖金以私之。即门者持刺入,而主人又不即出见;立厩中仆马之间,恶气袭衣袖,即饥寒毒热不可忍,不去也 。抵暮,则前所受赠金者,出报客曰:“相公倦,谢客矣!客请明日来!”即明日, 又不敢不来。夜披衣坐,闻鸡鸣,即起盥栉,走马抵门;门者怒曰:“为谁?”则曰 :“昨日之客来。”则又怒曰:“何客之勤也?岂有相公此时出见客乎?”客心耻之 ,强忍而与言曰:“亡奈何矣,姑容我入!”门者又得所赠金,则起而入之;又立向所立厩中。 幸主者出,南面召见,则惊走匍匐阶下。主者曰:“进!”则再拜,故迟不起; 起则上所上寿金。主者故不受,则固请。主者故固不受,则又固请,然后命吏纳之。 则又再拜,又故迟不起;起则五六揖始出。出揖门者曰:“官人幸顾我,他日来,幸 无阻我也!”门者答揖。大喜奔出,马上遇所交识,即扬鞭语曰:“适自相公家来, 相公厚我,厚我!”且虚言状。即所交识,亦心畏相公厚之矣。相公又稍稍语人曰:“某也贤!某也贤!”闻者亦心许交赞之。
此世所谓上下相孚也,长者谓仆能之乎?前所谓权门者,自岁时伏腊,一刺之外,即经年不往也。闲道经其门,则亦掩耳闭目,跃马疾走过之,若有所追逐者,斯则仆之褊衷,以此长不见怡於长吏,仆则愈益不顾也。每大言曰:“人生有命,吾惟有命,吾惟守分而已。”长者闻之,得无厌其为迂乎?
乡园多故,不能不动客子之愁。至于长者之抱才而困,则又令我怆然有感。天之与先生者甚厚,亡论长者不欲轻弃之,即天意亦不欲长者之轻弃之也,幸宁心哉!